识字网>故事>放飞生命的蝴蝶

放飞生命的蝴蝶

收录日期:2025-12-02 12:00:53  热度:12℃

那一年,我刚从军医大学毕业便被分到了炮火连天的南疆。带着那份恐惧和无奈,在妈妈的泪眼中,我来到中越边境的一所野战医院,担任一名护理员。这里每天都会发生一些感人的故事,可我还是不想在这里待下去,想着早一天回到后方那座繁华、安全的都市。一天下午,我们医护小组突然接到一个命令,要我们速去30多里外的一个山寨执行抢救任务。我们匆匆乘车而去。汽车在崎岖的山道上颠簸了30多分钟,终于在一个破败的寨子里停了下来。这是一个不足百户的村寨,由于战争,大部分人家都搬走了,只剩下十多户人家。这个无辜的后方村寨,刚刚经历了一场狂轰滥炸,房屋倒塌,树木折断,到处都燃着惨白的火光。我们赶到时,老老小小的幸存者已把那些受伤的人们抬到寨中一个草坪上,神情木木地等在那里了。我们来不及诅咒敌人,立即进行救护、包扎、输血,忙得不可开交。当我准备给最后一名小女孩输血时,却得知要用的A型血已经用完。我们三名医护人员傻眼了,因为我们都不符合输血的条件。“你们谁是她的亲人?”我向周围那些神情呆滞的人们问道。

这时,有人低低地抽泣了。我身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看了我一眼,讷讷地说:“她的家人全死了。”

我的心一紧,沉默了一瞬,便说道:“那……那只能化验你们的血了。”说着,我和另外两名女军医分别查了他们的血型。还好,有三名少年符合输血的条件,其中包括那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。“你们愿意为她献血吗?”我柔声问。三名少年低下了头,光脚丫子不安地搓着粗大的黄沙,没人回答。

我不禁着急起来,大声动情地说:“这位小姑娘的血流得太多了,需立即输血,你们的血将会救活她!她是你们的伙伴,你们的姐妹呀!”还是没人回答,我焦急万分。作为一名医生,眼睁睁看着一个尚可挽救的生命消失,那又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呀!我不禁又大声说道:“他们的亲人是谁?你们让孩子献一点血吧!求你们了!”说着,我的泪不禁流了出来。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。人群中,有人突然号啕起来。“他们都是孤儿了!”一个声音悲戚地说。我不禁战栗了一下,心猛地沉下去了。

这时,那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抬起了头,他看了看我,又转过头定定地注视着那个躺在草坪上的昏迷的小女孩,胸脯剧烈起伏着。他的脸上没有泪,没有悲哀,而有一种与他年龄很不相称的凝重。过了一会儿,他慢慢挽起那已是布条的袖子,像下定最后决心似的突然说:“抽我的血吧!我愿意。”“好弟弟。”我惊喜万分,低头亲了亲他,便开始消毒、抽血。

当针头轻轻插进他血管的时候,他瘦小的身子突然抖动了一下,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,空茫的眼中流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。“痛吗?”我关切地问。小男孩摇了摇头,慢慢闭上那双已没有神采的眼睛。我看见,他长长的睫毛下,滚出一串晶莹的泪珠。“抽吧,我不怕死。”小男孩舍己救人的神色中有一种对生的渴望。我突然意识到什么,赶紧说:“你怎么会死呢?抽这点血,根本不碍事。”

小男孩情不自禁地“哦”了一声,脸上的神情有种恍然大悟的松弛。他抓抓头发,不好意思地说:“我……我还以为抽血后会死呢。”我愣了一下,猛然把他搂到怀里,眼泪不禁夺眶而出……那个静静地躺在草坪上的小女孩约十一二岁,漂亮的圆脸蛋,挺直的小鼻梁,睫毛黑黑的、长长的,使人想象得到她那双紧闭的眼睛的美丽;乌油油的马尾辫子上,系着一条大红的蝴蝶结,风一吹,飘飘欲飞——她真的像一只沉睡的蝴蝶。这时,另一位军医早已把小男孩的血静静地输入女孩的血管,她苍白的脸色开始泛红了。泪光中,我仿佛看见一只美丽的蝴蝶飞起来了,轻轻地在草坪上翩翩起舞……那晚,我回到驻地,给远方的妈妈写了一封信,讲述了这个故事。我在信中最后写道:妈,请不要再为女儿的调动费心了,我要留下来。因为在这里,我会放飞那些生命的蝴蝶……从蛹蜕变成一只美丽的蝴蝶,要经过一段漫长而艰辛的嬗变。

当一颗心灵要蜕变成天使的时候,就要如蛹那样,将自私的茧彻底撕碎,在伤口处长出飞翔的翅膀。当一个人将索取的双手变成奉献爱的翅膀时,当一个人的心灵充满爱意和善良时,他就成为了天使。

小说是艺术,艺术在见仁见智中游弋着,不同的人凭自己的感受对艺术的形象进行解读、评判。它没有标准答案。但是作品的人物形象和情节安排,还是会或多或少揭示作者的写作思绪,包括他对人生的思考。作者在文中设计了曲折的情节,同时也显示出自己的敏锐感觉。他抓住了小男孩瞬间的反映和话语,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刻画,从这些文字中流露出对人性善的思考、对生命的感悟。

猜你喜欢

  • 我与阿兴的故事

    2004年的冬季我又见到了阿兴,但已认不出他了。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让我有恍如隔世之感,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便开始显现。当那个曾是如此熟悉的名字再次从我口中说出时,竟发觉有种遥远和陌生感。是啊!8年了,一切都会有些不同。眼前的阿兴风度翩翩,尽管

  • 分享是一份豁达的真情

    我注意到采莲,是在一次歌唱比赛上。我记得自己得了第一,下台后骄傲地坐在选手席上,却并没有几个人,朝神采飞扬的我看过来。我甚至试图用大声的咳嗽,来引起落选歌手的关注与仰慕;可惜,周围依然是一片清冷,有几个女孩,还在我得意的低声哼唱里,不屑一顾

  • 老朋友就像一盏灯照亮生活

    到了29岁,一次恋爱也没谈过,真可以称之为异数了。在新新人类们看来肯定是有病。现在的小孩子都极早步入青春期,懂得一点也不比大人少,恨不得从小就谈恋爱,恋到没爱”了,就换一个接着爱”。尽管生活中,不乏像小女孩这样的人时

  • 最美的距离

    在奔向中年的时候,她偶尔翻阅自己的心灵史,回忆生命中结识过的异性朋友,悟出一个简朴的道理:男女之间最美好的一种距离,其实就是隔着一张餐桌的距离。这是她从自己与一位异性朋友的交往经历中总结出来的。今年是她与他相识28周年。在岁月的长河中,28

  • 承人之诺,虽死不辞

    如果,我们都牺牲了,就是新中国最可爱的人。如果,我们其中一个死了,另一个,就照顾对方的爹娘,视彼此的爹娘为亲生爹娘,为他们养老送终!1950年,来自山东的刘绍安与来自江苏泰兴的张志久,相遇、相识在朝鲜战场上。当时,刘绍安是志愿军排长,张志久

  • 假如你是阳光

    往事如手里的沙子,不经意间,已悄悄地滑过了指头。 也许,多年以后,当我凝望镜中衰老的容颜如逝水长天,我仍会感叹,会独自恍惚,会忆起那首不知名的老歌来:情人和朋友之间/泪水苦又甜/流成汪洋一片/爱在一瞬间/我泪眼看不见/你曾是我的地平线啊/想

  • 哦 梅兰

    一 第一次见到梅兰是在卫校报到那天上午。 那天阳光灿烂,我领了宿舍的钥匙摸索着方向往女生公寓走。走着走着就觉着后边有人叫我,心想这儿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就没理会,可那人极执著一劲儿“喂喂”地叫,我一回头,一片大红就“哗”地闪入了视野。该人

  • 红茶坊

    我是一个活着活着就活得锈迹斑斑的人,每天往返于学校和家所组成的两点一线上,从来没有什么改变。无论春夏秋冬,我均在清晨5:30分起床,6点便可以离开家去学校。早点是在外边的早点铺里吃的。这家早点铺在这座荒凉城市的某个更加荒凉的角落,它与学校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