识字网>故事>十月,北京见

十月,北京见

收录日期:2025-12-02 10:12:57  热度:10℃
那天刚刚上线,就见她风风火火地传过来一条信息:老四,十月份到北京去聚会,我们305的全体成员,一个都不能少。我怔了半天,还是给她打回去一行字:十月份我老公出差,我要在家照顾孩子,实在不好意思了。其实,老公出差是假,找借口是真。聚会?十年?似乎已经是我的生活里很遥远的事情了。倒不是不愿意去参加那个聚会,只是因为十年来姐妹们种种的表现,慢慢对聚会失去了信心。见过又如何?十年的光阴,昔日快乐的一群天各一方,有了各自的家与事业,也更显得层次分明了。北京的,上海的,南京的,有企业部门经理,有地方政府要员,当然也有无名小卒,像我和她。如今互联网联到各家,有时偶尔也会在线上遇到。很多次,同她们打招呼,一句“忙着呢!”就永无下文。大大的感叹号像一把冷冷的刀瞬间就将人的热情割碎。一次,两次,三次……几次三番如此,才让自己明白,我们彼此的世界已是那么遥远。我总以为一句温暖的问候,强过千山万水聚到一起的虚情假意,所以,我决定放弃这次北京之行。

她一次次地打电话过来,同我解释,说十年了,姐妹们聚一下,有什么不好。是不是经济上太紧张了,也没关系,她会和大家说尽量少花费一些,都居家过日子的不容易。我真恨这个似乎永远长不大的人。宿舍里所有的人可以积极地要求参加这次聚会,唯独她不应该。因为305的全体成员,曾经那么无情地伤害了她,包括我在内。

那一年,我们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,离开了最疼爱自己的父母,只身一人漂到北京来求学。

一间宿舍,八个女孩子。报到的那一天,看到她们都是被前呼后拥着来的,爸爸妈妈,爷爷奶奶,拉着漂亮的小皮箱,穿着鲜亮无比的衣服。人群里,只有我们两个,土里土气的黄色背包,呆头呆脑不知所措的样子。第一次置身那个大都市,眼前的一切让我们目不暇接。老大,小小的个子,一个来自江南农村的女子,就住在了我的上铺。

那一段时间,总想家,无法很快适应学校里的生活。感觉自己与周围的一切都那么格格不入,看不习惯才进大学的女室友们,每天却要花上半个小时的时间去涂抹那张青春的脸,更看不习惯她们因饭菜不合自己口味就整盒倒进垃圾箱。而我和她,每天早晨都只花两毛钱买一个馒头,一毛钱的咸菜,再打一碗免费的汤。她像个乐天派,来去如风,我则每天偷偷掉泪。

也许因为境遇的相似,我们两个走得特别近。我哭的时候,她常常坐在我身边安慰我一下,慢慢地竟好了许多。老四,看不习惯的地方就不去管它,我们要学会适应新环境,她这样说。

我真的像她说的那样,让自己慢慢融入那方新的天地。宿舍,教室,食堂,我和她过得是真正的三点一线的生活,却也充实无比。

每个月,家里都会紧巴巴地为我寄来两百元的生活费,两百元在那时的北京,勉强够吃饱肚子,却是家里的母亲不知攒多少个鸡蛋卖多少玉米才能换来的。所以,每一次收到家里的钱,我都特别的虔诚。那一个月,我的生活费迟到了好几天,握着手里仅有的几块钱,我每天只吃米饭度日。好不容易,钱来了,两百块,我心急火烧地去邮局取。走出邮局的时候,感觉天空一下子蓝起来,我几乎是一溜小跑跑回学校的。没有人会知道,那两百块钱是什么时候丢了的。等我回宿舍要找出来的时候,口袋里已空空如也。疯了似的顺原路返回,找遍了角角落落,没有,全没有!回到宿舍,只有老大在,我一屁股坐在床上大哭。妹妹才打电话说过的,那钱,是母亲跑了几家借的。老大被我哭蒙了,等明白是怎么回事时,她也深深地叹了口气:“丢了,是可惜,不过,天无绝人之路,别哭了!”我还是止不住泪,老大在屋子里来回踱步。忽然,她的音量提高了许多:“我让你不要哭了,你没听到?”我抬头,像不认识她,看她涨红着脸,一脸的无情。我的泪又流下来,这个世界,就这么冷漠,我连流泪的地方都没有。

“我的生活费也寄到了,我先借你一百,再想办法吧!”见我哭得更凶,老大的语气缓和了许多。她抽出抽屉拿出一百块钱给了我,我知道那是她半月的生活费。还是每天早晨去打三毛钱的饭,只是中午的时候我们开始打一些便宜的青菜吃。“总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垮掉吧!”老大这么说。始终没向其他人透露半点丢钱的消息,却跟着老大很努力地跑到外面去找家教来做。


猜你喜欢

  • 醇酒飘香

    嗜酒如命的程老汉,来不及把后事交代一下就匆匆走了。妻子去世得早,留下两个儿子。老大程得志已经成家,儿媳柳芹过门不到一年就为他添了个孙子;老二程得意刚刚谈了个对象,本想年底结婚,谁知程老汉却先走了。办完丧事,程得志就想把父亲留下的财产分一分。

  • 老马请客

    高雷大学毕业后在城里没找到工作,回到家乡苦水村呆了几年,又跟着同乡李二黑出去打工了。原以为外面的世界好混,没想到情况复杂得很,工地上的工人来自山南海北,人多嘴杂。那些本乡本土的民工常常会欺负一些外地来的。为了不被人欺负,高雷和李二黑他们决定

  • 义虎报恩

    冀东山区长城脚下,有个叫义虎沟”的村子。这个山村至今仍流传着义虎报恩的传说。这个村在宋代时归辽国统治,村里有一户王姓人家,男人早逝,丢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。儿子王义小的时候,靠母亲给人织布、纺线和浆洗勉强度日,常常是吃了上顿愁下顿

  • 被咒骂的幸福男人

    宽诚是三十好几的男人了,英俊魁梧,相貌堂堂。中专毕业后,他在一家大公司的保卫处工作。从小到大,他一直生活得不错。父母疼他,亲友看重他。可自从他娶了菲菲当老婆,一切都变了。他从她那儿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咒骂。晚上看电视时,他习惯把客厅里的灯打开,

  • 月亮粑粑

    一、香香回乡良风村最近出了一件新闻,被拐卖的傻女香香找回来了。香香是在三年前被拐走的,那年她十九岁。像香香这样的智障女孩,一粒糖果就可以把她哄得乱转,更别说精明的人贩子了。香香失踪之后,她的独身母亲天天在村里像叫魂一样叫着香香的名字。可是没

  • 大灰猫拼死藏缅刀

    我5岁时,有一次随母亲、三姑和哥哥到乡下大姨家去走亲戚。经历过一件永生难忘的奇事。大姨家住在县城西边山脚下一个小村庄里。我们从城里到村庄走了一天,到大姨家时已是黄昏了。村庄幽静,风景很美。大姨家后门通后山,用大鹅卵石垒石墙圈出一个后园子种些

  • “鬼”井

    有一个叫枯井寨的村子,全村不过百十户人家。枯井寨村头,有一眼枯井,长宽各一尺五寸,深约一丈七尺,村名也因此而得。井口常年用一块方石盖着,揭开方石下望,黑洞洞,阴森森的,叫人毛骨悚然。该井何朝何代所掘,村中无人知晓。解放前夕,有一年大旱,枯井

  • 砸电话

    孟付良的父亲住在40里外的乡下,母亲去世后,孟付良原本打算接父亲进城,可是老人说啥也不愿意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故土,于是,孟付良就每个月骑一次自行车奔波40里路回乡看望父亲。有时是早晨回去,中午陪父亲吃顿饭,下午再骑车赶回城里;有时是下午回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