识字网>故事>默默守候在门边的妈妈

默默守候在门边的妈妈

收录日期:2025-12-02 05:51:17  热度:12℃

高中毕业不久,我有幸被公社广播站聘用,成为亦工亦农广播员。

亦工亦农是当年流行的名词,含义挺明确:进则为国家正式职工;退则回乡种地当农民。报到那天,母亲背着铺盖,一直把我送到广播站门口。临别时又语重心长地嘱咐我:“闺女,你现在只是一只脚在门里,另一只脚还在门外。什么时候两脚都跨进门,全靠你自己,妈可帮不上你了!”

望着满脸沧桑的母亲,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唯有郑重地点头。

因为在学校广播站做过主持,单纯播音还好对付,让我难熬的是凌晨值班。三九隆冬,昼短夜长。又正值农村“三治”会战的关键时刻。依照此前站务值班惯例,我必须每天凌晨四点半起床,打开扩音机,连线全社各家各户的小喇叭。先播起床号,次播《东方红》曲乐,将人们闹醒之后,再直播十分钟本地新闻。5点到6点,放唱片播送革命歌曲。最难熬的就是这个钟头。那时候,时兴一种塑胶小唱片,放上电唱机后,每张只能播放15分钟,一小时需要更换4张唱片。站长叮嘱过:更换唱片时间不得超过5秒,超过5秒算一次责任事故。最初三天,我眼皮都不敢眨,死死盯住这5秒,总算没出差错。

可是第四天,我却没能盯住。那天下雪,冻得我直跺脚。播完本地新闻,我已浑身发颤。到了播放革命歌曲时段,我将唱片放上电唱机后,赶紧爬上值班床,捂上厚厚的棉被。一边监听唱片进度,一边暖和身子。这样倒是挺舒服了,可只一会儿,我就象吃了迷药一样睡了过去。可想而知,当这张唱片唱完后,唱针仍在唱片末端划拉,声音有多么难听。而更可怕的是,全公社千家万户的小喇叭也将同时发出这种噪音。

所幸的是,这种奇怪的声音并没有响太久,我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。敲门声就那么几下,但特别清晰。那一刻,我下意识地尖叫起来:“天啦,我怎么睡着了!”与此同时,我迅速跳下床,更换了唱片。旋即查对了一下时间:足足耽误两分钟,超过正常换片时间将近25倍。如果按责任事故单位时间累计,开除我三次也不过份。

我心惊胆战了好半天,这才想起那阵敲门声。不用说,一定是站长。

我对门就是站长值班室。他应该是听到了过道里监听喇叭的异样声才来敲门的。一定是这样。我等着第二天挨批,甚至开始收拾衣物,准备卷铺盖走人。真要被开除回家,我也决不怨天尤人,谁叫自己眼皮子不争气呢?唯一让我难于面对的,是独自将我拉扯成人的母亲。母亲也许不会责怪我,可是,她会哭。以前只要我受了委屈,她都会陪着掉泪。我真要被开除,她不定哭成什么样子。

白天上班,站长和往常一样朝我点了点头,对早间的事故却只字不提。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!事后我想,他也许是念我初犯不作深究,也许认为那阵敲门就是对我的警告。站长平日里话就不多,此时无声胜有声,我还能说什么呢?唯有暗暗告诫自己:下不为例。

接下来的几天,是那个冬天最冷的日子。我的手脚和耳朵全起了冻疮,大大小小十几个疱。值班犯困时,我就掐那些冻疮,用钻心的剌痛来驱赶顽固的睡意。那张值班床近在咫尺,为了抗拒它的诱惑,我故意背对着它,连看也不看一眼。

在进站的第9天,我总算倒过睡眠时差。凌晨值班,再不用掐冻疮也全无睡意。可是我没想到,就在早班临近尾声时,我再次听见敲门声。随即是站长严历而又压抑的声音:“小魏,你太不象话了,怎么让你妈睡门槛啊?”

我赶紧打开门,果然看见了倚门而睡的母亲。此刻,母亲已醒,神情有些慌乱地捋了一下头发说:“哎呀,真该死,今天我咋睡着了呢?”

“今天……睡着了?”我不由警觉起来:“妈,这些时您是不是天天早上来监督我呀?”

母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也不是监督,妈是怕你早起犯困啊。我记得你值班的第四天早上就打过盹,要不是妈敲门提醒,可就误了大事儿。不过这几天还好,看来你是习惯了。妈也放心了,再不会来听壁脚打扰你。”

我终于明白母亲的苦心,一把搂住她,心疼了半晌。

猜你喜欢

  • 方晓彤在去丽江旅游的途中出了车祸,除了身体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外,她的双眼也受了伤,还好医生及时为她移植了两片新的眼角膜。“杜磊,我的脸是不是毁容了?”方晓彤躺在病床上,摸着脑袋上的纱布问道。“怎么会,你的脸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。”杜磊说。“那

  • 噩梦

    梁黑子最近噩梦缠身,几乎每天晚上都梦见一个独眼龙不怀好意地问他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这个独眼龙是谁?他这么问究竟是何居心?梁黑子想到脑袋疼,还是一无所获。他决心要捉弄一下这个讨厌的独眼龙。当独眼龙又在梦里向他提问时,梁黑子立即回答:“刘德晨!

  • 善行

    他在自己的工作室里,一个年轻的募捐者敲门而入。“先生,捐点款吧。”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摞募捐用的纪念贴纸,“很多人需要你的帮助。”他说:“抱歉,我每个月都资助贫困生。”“除了失学的孩子,还有孤寡老人啊,他们也需要救助!”年轻人有点焦急。“我每周

  • 口技

    京城有擅口技者,号称百灵鸟。百灵鸟的口技不知师承何人,他自己从不对外透露。听众们次次拜倒在百灵鸟高超的口技下。其中也不乏好奇者,比如王七。他追问起百灵鸟的师傅是谁,百灵鸟笑而不答。“不好说,说不好,不说好。”百灵鸟眨眼道。什么意思?王七迷惑

  • 乌鸦嘴

    老张在火葬场工作。星期天,他带着儿子上街,碰上了许久未见的老王。俩人照例寒暄了一阵子。老王热情地说:“我现在在蛋糕厂上班,欢迎你全家来吃蛋糕!”老张的儿子自以为幽默地说:“我爸爸现在在火葬场上班,欢迎你全家来火葬!”老王脸色变了,老张尴尬地

  • 诅咒

    张苗苗出生时,有个半仙替她算过命。半仙说,她天赋异禀,二十岁后,要慎言。因为她每说一句不好的话,都会成为诅咒。过了今天,她就二十岁了。一过十二点,她立马暗暗说道:“孙丽丽家被拆迁,孙丽丽家被拆迁!”张苗苗最恨孙丽丽,她知道她家的老房子早就被

  • 迟到

    他做了一个短暂的梦,梦里重现了一个小时之前的情景。当时,他正在长途车站门口犹豫,是坐班车还是干脆打的回去呢?这一趟出差,反正赚了不少钱,再说,明天是老婆的生日,说什么也不能迟到。他打定主意,向对面的出租车招了招手。谈好价钱之后,他嘱咐了一句

  • 颜色

    安生最近老是做同一个梦。梦里的他在凌晨总是被同一个电话惊醒。电话那头是他已过世的父母,刚开始他们总是像生前一样劝安生常回家看看,家里人惦记。母亲常常一把鼻涕一把泪,在电话里抽泣着。后来每次接电话,那边的父亲则怒不可遏地说,要给安生点颜色看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