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价顽石

一个周末的午后，阿齐靠着躺椅，正在自家屋前悠闲地喝茶，晒太阳。远远地，看见堂弟强子和一个胖子朝自家走来。阿齐对强子没什么好感，他不务正业，经常混迹赌博娱乐场所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败家子。看他们走近，阿齐还是站起来，招呼着一起喝茶。

强子发了一圈烟后，指着胖子介绍说：“这是钱哥，做古玩生意的，买卖做了十几年，大着呢。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。呵呵。”阿齐嘴角一撇，心想：“什么大着呢，还不是尽唬人啊，不就是个钱胖子嘛。”阿齐心不在焉地敷衍几句，希望他们尽快离开，自己好继续晒太阳。

钱胖子一屁股坐下后，左右四下看了起来，弄得椅子“吱吱”的叫。

突然，钱胖子的身体像弹簧一样窜了起来，朝墙角跑去，把阿齐吓了一跳。只见钱胖子围着自己的一个大菜缸转了起来。强子也跟了过去，朝菜缸里瞅。两人嘀咕了好一阵后，强子将外衣一脱，把手伸进了菜缸里。

“你们做啥啊？榨菜还没腌好啊。”阿齐连忙上去阻止道。

强子好像没听见，把菜缸里用来压菜的一块石头给搬了出来，搁在空地上。

“这石头咋了啊？”阿齐不解地问。看着强子和钱胖子兴奋的样子，阿齐不由地仔细打量地上的石头。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，二三十斤，呈椭圆形，表面坑坑洼洼的，由于一直浸在盐水里，表面黑不拉几的。

强子没有理会阿齐，他从井里提了半桶水，把石头洗了一下。还别说，这一洗，石头露出了本来的颜色：褐中泛青，通体圆润，在阳光下，呈现出古色古香的味道。

“这难道是一件宝贝吗？”阿齐不由兴奋起来，连忙拉着强子问。钱胖子用眼光示意了强子一下，强子掩盖住了脸上的笑容，问阿齐：“哥啊，这块石头在你家有些年头了吧？”阿齐努力地想了一下，说：“有好几十年了，我从小就看见奶奶用它来压菜。”“这就对了，我听我爷爷说，民国时期，太爷从云南那里运回了一船翡翠原石……”强子的话被钱胖子打断了：“还是让齐哥开个价吧，我很喜欢这块石头的。”

阿齐心中暗喜，正盘算着如何斩他一笔。阿强在一边提醒钱胖子：“钱总，这个赌石有风险的。就是真的原石，里面有宝贝的概率也很小啊。”

阿齐这个气啊：“这个兔崽子，哪有胳膊朝外拐的啊。”但钱胖子似乎没理会，又弯腰开始围着石头转了起来。阿齐心里那个紧张啊，手心里汗也出来了。

看了一阵，钱胖子立起身来。阿齐连忙掏出香烟，给钱胖子点上。

“齐哥，你开价吧。做我们这一行哪有不冒风险的啊？”钱胖子平静地堆阿齐说。强子连忙把阿齐拉到边上：“狠心报，斩他一把！”阿齐感激地看了一眼，心想：“刚才错怪了强子了。”

“既然钱老板喜欢，那我就不客气了，你看——”阿齐话还没说完，强子连忙接了过去：“十万！”阿齐死死瞪着强子，又来气了：“你这不是搅黄我吗？就是傻子也不相信，这个破石头十万有人会要！自己刚才想报1千，也是狠着心来的。”

出乎意料地是，钱胖子点点头：“痛快啊，成交了。”阿齐好像在听天书一样，钱胖子居然价也没还，爽快地接受了。阿齐掐了自己一下，发现自己并没有在做梦。看见钱胖子从包里掏出了一大摞“老人头”，阿齐突然叫了起来：“强子，谁叫你多嘴啊？我哪里是说十万，是二十万啊！”阿齐也不是傻子，看见钱胖子怎么爽快，就判定自家的石头是宝贝无疑。前几天，他从电视里看到，一块剖开后翡翠原石价值几百万呢。

钱胖子一听，也一愣。强子连忙把阿齐拉到门口：“10万也不少了。”阿齐心里明镜一样的：“钱胖子如此高价买自己的石头，要么石头是宝贝，要么钱胖子是傻子。你看他这种人会是傻子吗？”

“少一分也不行！”阿齐坚定地说。

钱胖子迟疑了一下，将包送到阿齐跟前：“这10万做定金，剩余的我马上让人送来。”阿齐颤抖着，伸手去接那个沉甸甸的包。

“慢着！”身后传来了一个老妇的声音。阿齐回头一看，原来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。“阿奶——”阿齐埋怨地叫了起来。

“我家的石头不值钱，你把钱拿回去吧。”奶奶对钱胖子说。

“奶奶，现在赌石市场就是这样啊，一个愿买，一个愿卖。至于风险嘛，大家又不是小孩子，清楚着呢。”阿齐连忙凑过来，劝阿齐妈。

“那也不能蒙人啊。这压菜的石头就是我年轻那阵从河里摸起来的，顽石一块，哪是什么宝贝啊，后院猪圈还有一大堆呢。”奶奶朗声说。

钱胖子傻傻地站了一阵后，一脸无奈地走了。阿齐是欲哭无泪。

一个月后，阿齐还沉浸在巨款得而复失的懊悔中。做税务稽查的弟弟阿全回老家，听奶奶说起了石头的事情后，就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奶奶跟前。阿齐非常诧异，连忙拉起弟弟，问怎么回事。阿全泪流满面地说：“奶奶啊，是您帮了孙儿大忙啊。”

原来，前段时间，全市进行税务大稽查，阿全在对钱胖子的公司进行检查时发现，钱胖子的公司偷税高达几百万。于是整理了材料进行上报。而同时，钱胖子不甘就手束擒，他要把阿全拉下马。于是就上演了一出天价购买压菜石的闹剧。

如果阿齐收下了钱，阿全的工作将非常被动，甚至自己有被起诉的危险。要知道，能够偷税数目如此巨大却长时间没被揭露，钱胖子没点关系，也说不过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