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赶场天打架

收录日期:2025-12-01 20:32:52  热度:13℃

知青的经历是难忘的,知青生活并不全是充满坎坷和不幸。回忆起在农村赶场的情景,现在仍觉十分有趣,给那时平淡的生活增添了色彩。退休下来我还有到乡下去赶场的兴趣。

赶场是农村特有的民间商贸往来活动,就象城市里逛农贸市场,但规模要大得多,丰富得多。赶场既是农村人生活所需,又有一种休闲式的娱乐,犹如城里人节假日逛商场一样。

“文革”结束以后,在我们下乡插队的农村恢复了集市,每月农历逢十为赶场天,地点就在公社所在地小镇上。

清晨,火红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,映红远近的村落,染红了遍野的庄稼。阳光下的景物明暗有别,凹凸分明,就象一幅巨大的油画。此时,从宽阔的公路上,从庄稼地的小道上,从四面八方的村落中,涌来赶场的农民。

马铃声声,车轮滚滚,坐在四套马车上的人们神灵活现,这是生产队派的车。小毛驴撒欢地跑着,坐在自家驴车上的老太太、小媳妇,亦是神情怡然。更多的是步行的人们,或背着背篓,或手提重物,说说笑笑赶往集市。

瞬时间,寂静的小镇上挤满了人群。

集市上卖的东西好新鲜啊!蔬菜是刚采摘的,还带着晶莹的露珠,那是绝对的新货。挂着白霜的瓜果散发着清香,让人垂涎欲滴。平时少见的猪肉,只有逢集才可以买到,还有咯咯叫的母鸡,只有急等钱用,农民才会在集市出卖,更多的是手编的筐、背篓、席等农用品。随着季节的不同,集市上出售的东西也多有变换。

赶场天,正是平时少见人影的供销社、百货店生意繁忙的时候,人们进进出出,忙得售货员手脚不停。小镇上打铁铺燃起炉火,忙着打制农具,叮叮当当的响声响彻小镇。

平日里农民在田间劳作,场天可以请假不出工来赶场,也是件乐事。往往打扮得最漂亮的是农村的姑娘,她们把赶场当作展示自己的机会,换上最好的衣服,邀上伙伴来赶场。她们边走边笑,银铃般的笑声,引得人们注目观望。很少出门的老太太在市场上有时会遇到难得相见的亲戚,那说不完的温馨话,常常让年轻人等得着急。分散在各生产队的知青们,也趁赶集的机会出来散散心,也是欢聚的机会,他们大呼小叫,握手拥抱,显得格外亲热。

我约好友李伟瞿强到场口学校大门旁边汇合,一同去供销社打煤油,我先到了一会儿,李伟瞿强跟着就来了,李伟哭丧着脸向我俩诉苦:

“今天闯到鬼了,一道场上就被别人欺了。”说着拉开裤脚,腿上一道红印。

“谁干的?老子帮你出口气!”瞿强拍了一下李伟的肩。

那时从城里下来的知青,身上都有说不出来的躁气,走出来身上的血管乱蹦,一个个都刺儿刺儿的,总想跟人打架。在场口拥挤的地方,李伟的脚被他身旁的“黑大个儿”踩了一下,两人吵了几句。“黑大个儿”仗着他比李伟整整高了一头,不但不道歉,还骂了李伟。

瞿强望着我,打不打?

我与瞿强在中学时一起跟武术教练学了几招,对付一个“黑大个儿”绰绰有余。我淡淡地说:“办完事情再说,李伟你把那个人注意到就是了。”这其实是一种托词,那时,我已学了一点点狡猾,我是怕万一出了事担责任。我是队长,没有事,啥也不怕,出了事,那领头受罚的就是我了。

我一直希望着李伟能把那个“黑大个儿”忘了,期望着“黑大个儿”早早离开市场,李伟找不到就算了。可李伟很看重这事,他一直盯着那个“黑大个儿”呢。

散场了,我们在场口堵上了“黑大个儿”,“黑大个儿”与七八个农村青年在一起,他们慢慢地向我们靠近,李伟瞿强几乎是同时问道:打不打?

这时候我已被挤到死角里,再没有推托的理由了,我如果说不打了,那么从此以后,在“知青点”里,我就威信扫地了,那时面子还是很要紧的。于是,我问,你能认住他么?李伟激动地说,能!他背上烂了个三角口子,脊梁上有块白,露着棉花呢!

打!这话是我说的。

我咬了咬牙,嘴里吐出了这么一个字。这时候,空地上就只剩下我们3个人了,个个都很兴奋,是一种莫名的兴奋,说话间我们冲向了那条土路,堵住了“黑大个儿”一行。“小子,还认得我吗?”李伟上前给“黑大个儿”一拳。于是,很快就是一片混战,先有几个青年帮忙,后来一看不对头,撒退就跑,三对一,在较量中,我看见那个“黑大个儿”一头栽到路边的沟里去了,当他从沟里爬起来的时候,我看见他栽了一脸血!当时,我心里一寒,以为旁边看热闹的农民们会群起而攻之。那时候他们要是大喝一声,一起围上来,准能把我们撕成碎片。事实不会是这样,农民天生胆小怕事,只管自己门前雪,莫管他人瓦上霜,他们离得远远的观望着,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,就这样,我们3个“狼崽子”就像冲进了羊群一般!在那条土路上,我们得意扬扬地奔跑着,一直在追打那个“黑大个儿”,在不知不觉中,我们已追出了很远很远。那时候,我们已失去了理智,已经忘记了我们到底为了什么,只是一味地穷追猛打,把他打翻在地,动惮不得。然而就在我们冲向村口的时候,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,那变化极快。蓦地,村里的钟声响了!眨眼之间,就像是一股旋风,有上百的人拿着锄头棍棒呼啦刮了过来!伴着群狗的叫声,只见村里村外,到处是愤怒的人群,很快地向我们涌动过来,于是,慌乱中,我喊了一声:快跑!一语未了,我们3个人像兔子一样,撒丫子就跑,没命地跑,一口气跑出了几里地,等定下心来的时候,身后已是一片静寂。

当天回到知青点,我们3个惊魂未定,却又给知青同伴们大大地吹嘘了一通,大谈我们3个人打人家上百人的“骄傲”。可是,到了第二天,有人从邻近的村里捎话过来,说那个村已经集合了200多个基干民兵要来报复,而且放出风说,只要是王村“知青点”的,见一个扎仨窟窿!于是,整个“知青点”都慌了,大家手心里都提着一把汗。在战战兢兢中煎熬了几天,等待厄运的到来,他们没有来。

过后,大队王书记到我们知青点来,传达了公社的指示,这事摆平了。那天发生的事,其实不能完全怪知青打人,“黑大个儿”有不对的地方。据说“黑大个儿”是村里的一霸,那天赶场在场口他有意制造拥挤,把一个老人挤到在地,知青李伟去拉老人起来,“黑大个儿”踢了李伟一脚,于是两人发生了口角,“黑大个儿”仗着他的叔是村里的民兵连长,提劲要进行报复,事情闹到了公社,公社出面进行了调查,这事就像这样不了了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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