识字网>故事>终将穿孔的鼓膜

终将穿孔的鼓膜

收录日期:2025-12-14 23:11:00  热度:14℃

“妈,我的溜冰鞋呢?”

“妈,看到我的作业本没?”

母亲的耳朵很不好使了,原因我是心知肚明的:那正是她的心愿,她想要这样。把几个孩子养大成人后,她人生中的听觉配额已消耗殆尽,不想再听任何人说任何事。这样的经历,也如出一辙地发生在我身上了。

“妈,我今天不上学行吗?”

“妈,离圣诞节还有几天?”

这14年来,我的灵魂没有一刻安宁过。一切从怀孕那天就开始了:肚里的孩子拼命抢夺营养,使你脑袋缺血,神志不清,好为他将来进一步折磨你打下基础。

“妈,棱镜是什么做的?”

“妈,牛奶放哪里去了?”

曾几何时,对着襁褓里那可爱的小东西,你心生喜悦,轻声细语,脑海里升起一种错觉:他真是个天才婴儿啊!这种错误,每位母亲都难免会犯。8个月大时,他打了几个嗝,你马上认定那是他人生中说的第一个完整的句子。权威的育儿书说,这么大的孩子一般会说9个单词,母亲却非常肯定,自己资质非凡的小淘气包已能说60个,再过一星期,就懂得300个,并能娴熟使用。那时候得意忘形的你全然没有意识到乐极终生悲,苦难正在酝酿之中。

“妈,平行四边形的面积怎么算?”

“妈,还要多少天学校才放假?”

刚出生时,他用号啕大哭来表达需求:要吃奶,要换尿布、要抱抱……后来他能爬上爬下,能跌跌撞撞,这时更有得你累了:每天得像个短跑运动员般冲向他,动作稍慢,他就会跌进水坑里或者从桌面一头栽下。等他终于能张口说话后,你才真正明白什么叫不堪其扰。进入孩子头脑的每个念头,都会立即化为话语,脱口而出。他滔滔不绝,喋喋不休,津津乐道。

“妈,为什么狗不会笑?”

“妈,为什么天要下雨?”

有些妇女以为自己能不理不睬,能打败这些可怕的特殊疑问句和一般疑问句,实在是不自量力。一篇短短的文章,重复看了23遍还是看不进去,这时你只能举白旗,搭理他,回答他,打发他。当他长到7岁,就连杂志的一个标题你也无法看完。心里就开始盼望着他快离家上大学,到时想干什么就能安静地干什么了。

“妈,阿曼这个国家在地球的哪个角落?”

“妈,看到我的iPod了吗?”

但在他上大学前,为抵挡那些固定句式的伤害,你的大部分脑叶已作保护式关闭。剩余的那些仿佛霓虹灯,时亮时不亮。至于听觉神经,渐渐枯萎干皱,如同冰箱最里面的一根被长久遗忘的芹菜。如果他眉飞色舞地跟你谈起电影《星球大战》,你真担心自己的耳朵会流出血来。

“妈,你上学那会儿有电脑课吗?”

“妈,我们家能不能养头骆驼?”

终有一天,这些源源不断的噪声会使你的听觉神经再也无法承受。你的耐性已消磨殆尽:想扑上去咬他一口,但就在你认为自己快要发疯时。

“妈……”

“又怎么了?”

“我爱你。”

猜你喜欢

  • 唱情歌的知更鸟

    这些日子,林格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,当他走过艾玛的花园时,再没有从前那样阳光的笑容和清脆的口哨声。“他怎么了,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?”艾玛不禁有些担心。 年近七旬的艾玛在这个镇上已经居住了五十多年,自从两个女儿远嫁他乡后,她就一直独居。也许是

  • 站着睡觉的马

    爷爷当年是赶着马车来闯关东的,那两匹马和爷爷的感情极深。我没有见过那两匹马,只是在爷爷的描述中知道了它们的样子。记事起看到的家里的两匹马已不知是最初那两匹马的多少代子孙了。 那是一匹白马和一匹红马,真真正正的为我家立下了汗马功劳。儿时我曾仔

  • 韩小代,我们一起反悔好不好

    1 韩小代是个恶俗的丫头,从小便是。 5岁的时候她就知道臭美,拿妈妈的胭脂把自己的脸蛋抹得像猴子屁股;还处处留情,见到漂亮的小男生,就骄傲地瞥人家一眼。这一眼的魅力,不是谁都能抵挡住的。用韩小代的话说,我就是这么被牢牢粘了去做她的跟屁虫的。

  • 我和江仔

    他高高的个子决定了只能坐在离我很远的班级后面,或许真的是由于距离的关系,那时我们相处得很平淡,只是相识。真正使我们这两个不论从外貌、脾气还是性格爱好上都相去甚远的人走到一起的是那段特殊的岁月。 高考落榜后,我和江仔同在一个班补习,在这个新组

  • 沉默的朋友

    人们都将狗说成是沉默的朋友,意思就是狗通常都是安静的,当它对你大叫的时候,就说明它和你绝对不是朋友。 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,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条狗出现了。那天上午第二节下课,老师让我们回家拿算盘,一进家门,就见二姐怀里抱了一只小狗,白地黄花,

  • 妖精孙媚

    一起上军校吧 孙媚人如其名,天生就长得很妩媚,和灰头土脸的我比起来,像个妖精。没有哪个女孩子喜欢和妖精做朋友,站在她们旁边,你永远只能做片绿叶,来衬托她的妖娆。所以当孙媚转到我们班时,我对她有种莫名的敌意。 可是孙媚这丫头却和我过不去,仗着

  • 国齐

    国齐,我哥的同学。 十四五岁长得跟大老爷们儿一样高,直眉愣眼一脸憨相。两颗大板锹似的牙露在外面,不笑跟笑似的。认识国齐就没见过他爸。寡妇妈领着冬夏流两桶鼻涕的妹妹整日糊鞋盒子。国齐也流鼻涕,他的鼻涕流得有水平。眼见要过河了,“哧”的一声,遥

  • 时空的聆听

    自从上了大学后,与小素的联系就渐渐少了,虽然有时在QQ上也能见到她,但却不知从哪儿找话题聊。这尴尬的原因要从两年前说起。那时我读大二,刚刚通过英语四级,正在备考六级。闲时给她发了一封E-l,向她询问有什么考六级的诀窍,因为我认为她既然大一时